2003年2月4日《静静的顿河》女主角阿克西尼娅的扮演者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度过了75岁生日,稍后她又迎来了那部使她一举成名的电影《静静的顿河》问世四十五周年纪念日。
以下内容是她当时接受记者采访时的谈话:
叶林娜·阿芙拉莫夫娜,您演过很多部电影,但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能使他们记忆犹新的只有阿克西尼娅,您不觉得委屈吗?
因为还没有哪部作品的文学水准能超过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没有哪个人物形象能有阿克西尼娅那样的深度。我能清楚地意识到这在我的演艺生涯中有着怎样的意义,所以我绝对不会感到委屈。
诺娜·莫尔久科娃经常说起在谢尔盖•格拉西莫夫决定由您扮演阿克西尼娅以后她都不想活了。
本片的所有演员都是由米哈伊尔•肖洛霍夫亲自决定的。他一看见我,就大声说:”阿克西尼娅就让她来演!”而莫尔久科娃,我记得很清楚,在第一次公映之后,她走到我面前说:”讨厌鬼,还是你赢了!”
妇产科医生
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的父母认为他们的女儿本来应该当医生。当年十四岁的叶林娜离开那所她当护士的战地医院后,就考上了医专。
在亲手将十五个可爱的婴儿带到这个世界上以后,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还拿到了妇产科专业毕业证。
但是,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对于医生这个职业考虑得却是最少的。
她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给亲戚们表演过三十年代的名片《恰巴耶夫》(又译《夏伯阳》)的最后一场。当她穿着男式灯笼裤一出场,并且厉声说出那句名言”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去想想吧!”的时候,全场”观众”简直欣喜若狂。
在医专上学的时候,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报名参加了戏剧小组和音乐学校的芭蕾舞班。
有一次,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请妈妈去看《玛露霞•博古斯拉夫卡》这场剧,当观众看到她表演非常煽情的肚皮舞时,使劲鼓掌,但妈妈却被羞得满脸通红,差点晕过去。她觉得女儿的做法简直有伤风化。
在得知女儿不打算继续从医时,叶林娜的父母伤心极了。父亲气愤地问她:
是谁说过你有当演员的天赋?
但当他看到无法说服叶林娜时,就决定和她一起去戏剧学院,费了很大劲儿才求得校长的接待。
父亲请校长劝劝他的傻丫头,告诉她,在戏剧这方面她将一事无成。
校长对这一奇怪的要求感到很吃惊,但是他还是对”傻丫头”进行了劝说。
于是,贝斯特利茨卡娅不得不向师范学院递交了入学申请,她在那儿上了几年,但后来还是转入了戏剧学院。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说到底,性格即命运。如果当初不是我的坚定和执着,后来我就当不了演员。我总是给自己设定一个看似无法实现的目标。虽然我也希望有一个好命,但却从未因此忽略自身的努力。为了实现夙愿,我从未放弃过努力。即使是现在,我仍旧有着自己的希望、理想和信念。眼前的目标就是保持身体健康,努力工作,尽我所能演好每一出戏。
您那些克服困难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您听说过这么一组对话吗:”你的钱是从哪儿挣来的?”‘’从床头柜里”。我的力量也是从床头柜里来的,来源于自身。应该清楚,在希望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同时,还需要克服许多小困难。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将达到自己目的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连老天都不会答应的。
在剧院能做到这一点吗?
总的来说,面临道德问题的总会是个人,而不是集体。我所受到的教育要求我做事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我正是按我们的家规生活的。我尽量不去打扰周围的人,我也不允许别人打扰我。为了保持清白,我可以拒绝,而且也拒绝了很多。对我来说,尊严高于一切特权。
对于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来说,这样的原则性不仅表现在工作上,而且还表现在和男人的关系上。
譬如,在戏剧学院上学的时候,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就不止一次轰走过一些死缠硬磨的追求者,甚至有人还为此挨过她的耳光其中的一记耳光险些毁了叶林娜的一生。
有一次,在她上台前几秒钟,一个大二男生想和她开个玩笑,就悄悄走到她身后,用哨子在她耳边吹了一下,但他得到的却是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将他打出了近五米远。
结果事情给闹大了,叶林娜的这记耳光被宣布为”流氓行为”,并被要求转学到哈尔科夫学院,否则她将被开除。
叶林娜·贝斯特里茨卡娅的回答则很坚决:
如果明天就宣布开除我的决定,那你们后天就到第聂伯河里去找我吧!
谁也没有敢把这个女学生的威胁当成耳旁风,而是认真加以对待。决定只给了她团内处分。
什么是幸福
这位女演员不喜欢大肆炒作自己的个人生活。
她说,如果不算她喜欢的那条京巴狗的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生活。贝斯特利茨卡娅非常喜欢和它谈论生活,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
长期的共同生活已经使它变得和我一样,它和我已经是一种颜色了。
每天同朋友们交往使她丝毫没有感到孤独。
您好象说过,幸福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家庭和孩子。这么说,您不幸福?
为什么不呢?这一切我都曾拥有过。我曾有一个好丈夫,他还有孩子,只不过这一切都没能长久,在某一天他们都离我而去了。如今,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身体健康,能够登上我喜爱的剧院的舞台。我可以想象出我在剧院里能做什么。对我来说,幸福就是早上起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您觉得生活在当今世界舒服吗?
我并没有把自己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一到剧院我就感觉特别好。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角色,还有我的合作伙伴。
艺术是不是很残酷?
我知道想演阿克西尼娅的还有爱玛•采萨尔斯卡娅,她还是三十年代《静静的顿河》第一次搬上银幕时阿克西尼娅的扮演者。但当她来试演时,格拉西莫夫只是把她往镜子前一带,问题便解决了。
有些女演员虽然已经上了年纪,还表现得像个小姑娘,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您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吗?
我早就不把自己当小姑娘了,在这方面我特别有自知之明。我和好朋友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不会责怪我。
您认为生活中人的外在形象重要吗?
外在形象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表面现象,因而可能会有欺骗性。我个人从未因自己的外表骄傲过,也没有认为它会受到关注。
小时侯从来没有人说起过我的外表――妈妈对我管得很严。
我第一次听到人们说我有魅力是在我十三岁那年,在军医院住院的两个伤员说:”快看,这个姑娘多漂亮”‘当时我往旁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然后我就一劲儿照镜子,可并没有看出自己哪儿好。
我总是不停地进行自我完善,今天也仍在继续,虽然已经没有人再谈论我的外表了。
您今天看上去仍然很美。
我总是认为人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一段时间觉得大家都很喜欢他。
当然!
对您来说,这一时期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结束。对此我现在还相信并期待着。
您认为别人怕您吗?
不知道。平时我很严厉,所以有时人们在我面前都表现得很拘谨。但我不想说人们怕我。我的个性很坚强,谢天谢地!
您也会感到有很多缺憾吧?
当然。最主要的是时光的流逝,有很多事还没有做。由于各种原因我没有得到一些我想得到的东西。这不只是性格造成的。
是因为您的对头吗?
我想说的是仇人,从前有过,现在也还有。
渴求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变成现实吗?
这一切都取决于你在多大程度上有权这么想,人的自我评价并不总是很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