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变迁——苏联时代的政治晴雨表:从车里雅宾斯克差点儿成了卡冈诺维奇格勒说开去

卡冈诺维奇

1936年9月,斯大林收到了联共(布)车里雅宾斯克州委员会第一书记库兹马·伦金的来信。

库兹马·伦金请求联共(布)中央允许将车里雅宾斯克市(Челябинск)改名为卡冈诺维奇格勒市。

库兹马·伦金认为,“车里雅宾斯克”这个名字早就过时了。

车里雅宾斯克

因此,州委的同志们在州委会和积极分子大会上曾经多次提出,车里雅宾斯克应该改名。

他们认为,在巴什基尔语中,“Челяба ”的意思是“坑”,在口语中多用来指落后的、负面的事物。

车里雅宾斯克市在五年计划时代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从原来的哥萨克买卖城变成了一座大型工业中心。

所以,他们认为,车里雅宾斯克这个名字与该市当时形势不符。

1935年2月18日被任命为铁路人民委员的拉扎尔·卡冈诺维奇是个性格坚强,冷酷无情的人,人送绰号“铁鹰”,曾亲自领导了交通人民委员部、重工业人民委员部和莫斯科地下铁道建筑工程局的“大清洗”。

卡冈诺维奇曾到包括车里雅宾斯克州在内的苏联很多地方搞过“大清洗”,在被判处死刑的3.6万人名单中曾发现他的“亲笔签名”。

车里雅宾斯克的党内上层人物是否害怕再次被“清洗”,于是想讨好卡冈诺维奇,就不得而知了。

卡冈诺维奇、斯大林、波斯特舍夫、伏罗希洛夫

不过,尽管卡冈诺维奇“有功”,斯大林还是用两个字就回复了这封信的请求:

不行!

当时,用卡冈诺维奇命名城市已经成为一种风气。

比如,莫斯科郊外的捷尔诺夫斯克、图拉州托瓦尔科夫斯基区的一个镇子、吉尔吉斯的新特罗伊茨科耶村及赤塔州首府都曾改名为“卡冈诺维奇”。

还出现过卡冈诺维奇纳巴德(塔吉克斯坦),卡冈诺维切斯克(原土库曼斯坦的恰尔朱伊),基辅州首府也曾被改名“卡冈诺维契”。

斯维尔德洛夫斯克铁路、塔什干的工厂、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铁路运输学院、莫斯科的轴承厂和制革厂都曾被冠以“卡冈诺维奇”,沃罗涅日和新西伯利亚两市设有卡冈诺维奇区。莫斯科地铁有二十多年都是以“卡冈诺维奇”命名的。

显然,斯大林认为这些对卡冈诺维奇来说已经足够了,车里雅宾斯克很幸运,但是其他很多城市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该怎么称呼卡巴科夫斯克居民呢?

随着政治斗争的此起彼伏,以领导人名字作地名之风几乎达到了狂热的程度,许多城市多次改名,有很多城市的名字经常变来变。

这其中就有弗拉季高加索(弗拉季高加索 – 奥尔忠尼启 – 藻吉考 – 奥尔忠尼启 – 弗拉季高加索)、雷宾斯克(雷宾斯克 – 谢尔巴科夫 – 雷宾斯克 – 安德罗波夫 – 雷宾斯克)、施吕瑟尔堡(奧列舍克 – 诺特堡 – 施吕瑟尔堡 – 彼得要塞 – 施吕瑟尔堡)、利斯基、谢罗夫、切尔克斯克、卡拉恰耶夫斯克、别洛戈尔斯克、布琼诺夫斯克、乌苏里斯克、普里奥焦尔斯克和新库兹涅茨克等。

例如,纳杰日金斯克(最初是纳杰日金斯克钢铁厂),1926年获得城市资格。

1934年,纳杰日金斯克更名为卡巴科夫斯克(以当时的州委第一书记命名)。卡巴科夫遭到“清洗”后,这座城市再次更名为纳杰日金斯克。1939年,为了纪念曾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飞行员阿纳托利·谢罗夫,纳杰日金斯克改名谢罗夫。

由于无休止的改名,前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历史和地理被搞得扑朔迷离。

例如,1927年季诺维也夫斯克出版的《奋斗年代——季诺维也夫斯克革命运动史料汇编》(«Годы борьбы Сборник материалов по истории революционного движения на Зиновьевщине»)中提到的季诺维也夫申纳(Зиновьевщина)和季诺维也夫斯克(Зиновьевск)究竟是哪儿?

伊丽莎白格勒

伊丽莎白格勒(始建于1754年,当时叫圣伊丽莎白堡)1924年更名为季诺维也夫斯克,这个名称用了十年。

格里高利·季诺维也夫(Григорий Зиновьев)时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是布尔什维克早期成员之一。

1934年,季诺维也夫被驱逐出领导层,不再是位高权重的领导人,而是悔过的反对派领导人,等待他的将是被宣布为“人民的敌人”,并将被判处死刑,“季诺维也夫斯克”这一名称自然已经不再“政治正确”了。

1934年12月1日,联共(布)列宁格勒州委第一书记、列宁格勒市委第一书记谢尔盖·基洛夫遇刺身亡。基洛夫这样的人,自然应该是永垂不朽、流芳百世了。季诺维也夫斯克被更名为基洛沃,1939年又被更名为基洛夫格勒。

伏尔加格勒战役

盛行更改地名的时代并没有随着斯大林的去世而结束,1961年,经尼基塔·赫鲁晓夫(Никита Хрущев)提议,斯大林格勒(前身为Царицын,即察里津)更名为伏尔加格勒。

当时,很多人对此持反对态度。

朱可夫元帅说:

我只知道斯大林格勒,不知道还有什么伏尔加格勒。

甚至连对斯大林搞个人崇拜持有严重怀疑态度的著名自由主义作家维克多·涅克拉索夫(Виктор Некрасов)也反对斯大林格勒改名,他认为,他的名著《在斯大林格勒战壕中》从未描写过伏尔加格勒市的战斗,他和他的战友也从未参加过什么伏尔加格勒市战斗。

列宁格勒州圣彼得堡

列宁格勒州圣彼得堡

列宁格勒市从1990年代初恢复其旧称圣彼得堡(Санкт-Петербург)。

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和扎戈尔斯克这两个城市恢复了旧称叶卡捷琳堡和谢尔吉耶夫镇(Сергиев Посад)。

加里宁格勒市恢复旧称特维尔市。

1991年9月6日,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РСФСР)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下令恢复列宁格勒市旧称圣彼得堡。

但是当时出现了新的问题。

圣彼得堡居然在列宁格勒州。

列宁格勒州立法会议议员不希望该州改名,于是便出现了“圣彼得堡——列宁格勒”(“петербургско-ленинградский ”)这一混合词。无独有偶,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还有个叶卡捷琳堡市。

于是便想出一个变通之策,城市名称不变,但是其后会附加一些词。

例如,1999年5月19日,俄罗斯国家杜马通过一项法律,将诺夫哥罗德州首府诺夫哥罗德市更名为大诺夫哥罗德市(Великий Новгород),现在,这座城市不仅居住着诺夫哥罗德人,还居住着大诺夫哥罗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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